[名偵探] 孩子 單篇完

小生碎碎念:

這篇...看不懂是正常...





















--孩子--







懂事的孩子、不懂事的孩子，其實，我們都還是孩子。





***





深色的布簾掩蓋了晨光，烏漆摸黑的房間裡，隱隱約約可以見著一名男子窩在沙發上，幾次翻身後，像是耐不住沙發狹小的空間，坐了起來，揉著自己發痠僵硬的肩膀，另一手利索的掏出口袋中的菸。



「…」像是找著什麼，綠色的瞳在昏暗的房中發著犀利的光。



最後將目光落在桌腳邊的打火機上。



男子也懶的彎下身，憑著自己修長的腿及靈活的腳趾，夾起，空拋，打火機漂亮的落進手中。

接著房間裡不停有著小火花被打出來，偏偏就是沒打成火。

反覆了試了幾次，男子最後放棄，嘴裡挑著沒點成的菸，向後靠到沙發椅上，右手仍舊不停給打火機打出火花。



喀、喀、喀、喀…



「夠了，你很吵。」離沙發一步之距的雙人大床上，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



「妳根本沒睡不是嗎。」男子語調帶著笑意，手上的動作沒停，像是在做小小的抗議。



床上的人沒作聲，被子裹成的人形卻動了下，帶著迴避答案的閃爍。

「枉費我睡了一夜沙發，好好的大床卻讓給了一個會失眠的女人睡。」男子抓住那份不明顯的閃躲。

「作為一個FBI探員，我以為睡沙發已經很奢侈了。」床上的人仍舊躲著失眠的質問。



喀。



男子將打火機收起，左手撥開總是凌亂的瀏海，叼著菸的嘴似乎有些嘆息，但是卻是什麼也沒聽見。



「真是個孩子。」充滿嘲弄。



這句話刺激到躺在床上的女子，她翻身坐起來，淺色的髮絲反射著房裡為數不多的光。

「哦，我倒是認為比起某個睡不著覺拿打火機出氣的中年男子成熟多了。」



「那也比跟同居人吵架就跑到男人家裡睡的女人成熟嗎？」



「…」女子別過頭，這是她，迴避問題的習慣動作之ㄧ。



男子站起身，似乎早已預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一邊穿上外套邊朝房門走去。



「成熟點吧，志保。」



喀。



赤井離開前的背影清楚的映在志保冷藍的瞳中。





***



老師…



老師…



毛利老師…



毛利老師！！！



「什麼！」蘭忽然驚覺過來，連忙轉過身，發現眼前是一干子小朋友，原來她正在上課。

「我們叫老師叫很多遍了。」

「對啊、對啊，老師都不理我們。」

底下孩子見蘭有了反應開始此起彼落的抱怨。



出於以身作則，蘭很認真的像這群小朋友賠了不是，最後還祭出請大家吃糖的壓箱寶，才平息了孩子們的不滿。



下了課後，蘭將板擦拿到走廊上拍乾淨，這時一個小朋友走過來拉她的裙襬。

「怎麼了？」蘭蹲下身，好讓那孩子能與她視線持平。

「蘭老師生病了麼？」小女孩將額頭抵上蘭的額頭，「媽媽說生病的人會聽不見別說話…」



─我說了不是嗎

─我聽不見！



有什麼東西從眼中滑出…



「老師！老師！」女孩慌張的拉著蘭的手，「老師很難過嗎？」

「沒有，沒事。」用手背擦掉滑出眼眶的淚水，蘭對女孩露出笑容，「老師眼睛進了沙子…沒事的…不用擔心…」

「真的？」

「真的。」蘭伸出小指，「我們來拉勾，老師不說謊的。」

「好，」女孩細小的指頭勾上蘭的小指，晃了起來，「說謊的要吞下一千根針。」

「嗯，說謊要吞下一千根針。」



做完約定，小女孩跑開了，蘭繼續拍起手裡的板擦，視線又逐漸模糊起來…



要吞一千根針呢。







***





「志保，喜歡孩子嗎？」

「不喜歡。」





***





因為孩子太乾淨，會讓她不知該如何相處。





地下的實驗室玻璃試管碎了滿地，各種化學試劑在地板上混成危險物質，冒出陣陣難聞的臭味。

實驗室的擁有人卻無暇理會，志保一手攢著自己心口，齒間磨出令人疼痛的聲響，急促的呼吸聲回響於地下室中，右手掃過實驗桌，一旁的玻璃櫃，最後在底下抽屜翻出她想要的東西。



止痛劑。



肉體被疼痛刺激不住的顫抖，試了幾次，才將止痛劑順利打入血管。



過了幾分鐘，呼吸漸漸平緩，她順了順因汗液而貼在臉上的頭髮，看著被她搞的亂七八糟的實驗室，自朝的笑了笑。



連她唯一的安身之所，也被自己搞的一團糟。



志保瞄了眼壁上的時鍾，慢慢的站起身，原本透露著什麼的目光，慢慢歸於漠然。

「得在她回來前收拾好才行。」



她開始找起中和地上化學藥品的試劑。





***





「蘭呢？」

「很喜歡。」





***





她只是不想讓這世上產生這麼多的灰原哀。





趴在兒童用的洗手台，蘭乾嘔了好一陣子，最後如虛脫般坐在地上，摸摸自己的肚子，實在想不起最近到底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難不成染上什麼腸炎弧菌…



印象中上次食物中毒時，志保似乎有提過，卻記不太清楚…

蘭晃晃自己腦袋，現在才傍晚就已經有些昏昏沉沉了，難不成沒精神也會傳染！？



腦裡浮起那個總是打著呵欠的科學家。



蘭伸手對著空氣中的想像畫面拉扯臉頰，「誰說妳可以笑我的！」



最近志保的笑容變多了，而且不是那種挖苦人有挖苦自己的笑容，也不是那種偽裝出來讓別人放心的笑容，這讓蘭心裏有一點小小的成就感。



志保的笑容很乾淨也很純粹。

比孩子還更像孩子。





***





「志保，我有孩子了。」

「恭喜。」





***





這祝福到底有多蒼白無力，在看見蘭震驚的表情她就已經明白。





導火線到底是因為什麼點燃，志保已經無力也不想去深究，只確定從一開始埋下禍因的就是自己。



儘管她本身不是學醫的，但是蘭的徵兆很明顯，或許是陪她一起作息不正常的關係，所以才會讓她懷孕初期症狀這麼顯著，妊娠反應相當嚴重也很容易疲倦。



她提醒蘭喝些酸的，提醒她多休息，提醒她別跟著她熬夜…

就是不曾提醒她可能懷孕了。



其實她是想祝福她的。



在她奪去她身邊所有一切後，有個新生命到來。

真的…想祝福她。





恭喜…恭喜…恭喜…





真是噁心。





***





「我說了不是嗎…」

「我聽不見！！」





***





當初怎麼沒連雙眼一塊閉上，這樣她就不會看見志保那赤裸裸的不耐。





或許就不會打破她們辛苦建立起來的關係。

那層如履薄冰的關係。



原來一直是志保在遷就著她，遷就著她的喜好、遷就著她的習慣、遷就著她的思考…



「蘭！」園子用力搖晃著她的雙肩，讓她有點想吐，「不要回去了，別回去那鬼地方！」



她沒想回去，她承受不住那份冷漠…但那是她的家啊…



「不是說好了我一定會站在妳身後的…」園子本緊抓蘭肩膀的雙手緩緩垂下來，「可是妳卻不願意回頭…」





園子，對不起，又任性了。





***





「妳討厭我嗎…」

「為什麼這麼問…」





***





赤井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奪走那女人手上的藥罐子扔到地上。

玻璃碎片和葯片在地上輾個粉碎。



「妳瘋了嗎！」



「我哪裡像了？」她不正找鎮定劑試著讓自己冷靜嗎。



「鬧夠了就回去，」赤井鬆開志保的手，沒了箝制力道，志保向後倒回床上「後天FBI臨時調動的人員都回離開日本。」

赤井從衣袋裡掏出菸，卻只是夾在指尖，「如果覺得自己做不到的話，就到美國來吧…」



右手伸進褲袋裡，摸出那只有些年歲的打火機，在那昏暗的房裡點起一絲光火。

「如果厭惡這裏的話…」



「赤井…」赤井瞇起那雙在暗房顯得詭異的綠瞳，對於她第一次稱呼自己的名字有藏不住的驚訝。



「你討厭我嗎？」





***





「我沒說謊。」

「但妳也沒打算說真話？」





***





一路從地下室衝到一樓，鼻尖飄過新鮮空氣的瞬間，她忍不住乾嘔起來，鼻涕眼淚也跟著流滿面龐，蘭抓起袖子開始胡亂的擦拭，卻止不住脹滿胸腔的疼痛。



她衝出家門，如同那個下雪的夜晚，想見她。



原本晴朗的天空午後便響起悶雷，灰色的雲層壓的很低，陰涼的風洶湧如潮，路上行人加快了行走的腳步，店員們也趕著收拾擺在外頭的展示品。



山雨欲來。



在第一滴雨落下來時，蘭已經無法支撐住自己，跪倒在路上，隨著雨勢逐漸增加，卻不如預期的淋的滿身狼狽。

一雙有些熟悉的鞋進入視線裡，還有她有些慵懶的聲音…



這樣就好了…

就算…沒有…沒有孩子…





***





「喜歡平行線？科學家的思考都獨樹一格啊…」

「平行線不是很好嗎。」

「有什麼好，這樣…」





***



我們一輩子都不會交錯。



躺在病床上，蘭輕輕的握住拳頭，然後又緩緩放開。

旁邊嬰兒床上有個睡的酣熟的小女嬰，聽說剛生出來不哭不鬧，折騰了醫生護士好一陣子，後來好不容易鬧哭了她，卻又發現她跟其他育嬰房的孩子不和，別的孩子靜時她就鬧，固定餵奶時卻也躲著不吃。

後來只得抱回來，卻又靜的跟啞巴似的，讓負責的醫生又是一陣頭疼。



園子這幾天都有來，帶了很多補品，一待就是待上了一整天，好幾次都固執的要留下來，最後是京極跑來連哄帶騙才肯回去，畢竟是有身孕的人，京極可是將園子捧在手心上照顧。



不管怎麼抓握，手裡依舊抓不回那份踏實，有些累了，蘭轉頭看著旁邊的嬰兒床，她其實不太記得孩子長什麼樣，只記得似乎有個孩子被她生出來了，然後那個孩子不會哭，就像是對於自己的出世不抱任何感動。



響起輕微的敲門聲，隨即有個小小的頭顱從門後面探出來。



「小蘭姐姐…」步美手裡拿著水果籃，「我們能看小寶寶嗎？」

蘭微微點頭表示應允，然後隨著門縫越來越大，應答的微笑漸漸的凍結在臉上。



「抱歉打擾了。」她留著帶點棕色的茶髮，雙手習慣性的垂在身後。



冰藍色的瞳，一如既往，看不透。



「蘭姐姐。」





***





如果不是平行線，就會再交會的瞬間錯開，迎向漸行漸遠的路。



我的確是個孩子，幻想著能和妳並肩一路走下去。





但是…





灰原哀是牽不起那孩子另一邊的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