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16日 星期六

[原創] 重要

小生碎碎念:

關鍵字->戀母情結、GL

小生最近情緒不穩...慎入啊,被雷到不得求償= =+

























--重要--







在這世界上。



最喜歡的人是我自己。



最愛的人是妳。



至於接下來的,一點都不重要。





***





手機響的時候我還在睡覺,由於很確定昨天沒有給手機設鬧鈴,因此肯定是有人打來的。



真吵…



「喂…」我閉著眼睛應了聲,一分不滿、九分疲憊,我真的很想睡覺。

「我在樓下啦,妳還在睡覺喔!」



我愣了一會,忽然從床上跳起來,抓起扔在地上的長褲和外套匆匆忙忙的趕下去。



從七樓奔到一樓,幾度差點滑倒在如鏡面光滑的樓梯上。

從室內走出來時,陽光強烈的讓眼睛生疼,而且很熱,加上我用跑的,才這麼一下就出了一身汗,濕黏的很不舒服。



她被管理員擋在門外,撐著說是具有抗紫外線的銀灰色的傘,手邊提著我看她拿了十幾年那一百元的籃底紅邊的手提包,遠遠的,小小的。



我跟管理員打聲招呼,然後領她進來。

她說著怎麼中午還在睡,我出門前有跟妳打過電話…之類之類的。

我想著她不太方便走太多路,還是等個電梯好了,家裡這麼亂應該會被嘮叨…之類之類的。



她看起來很熱,因為很不容易出汗的她現在額間冒出一顆顆小水珠,雖然手提包上掛著一件薄外套,估計是用來擋火車上的冷氣。



等到我打開大門,進到家時,很不意外的看她從玄關到客廳、從房間到廁所,一個個逐一檢查一遍。

她說著電視機上的灰塵,浴室的水垢,房間的枕套,入口的鞋架,不合格。



我笑笑,昨天三更半夜還在擦地板,洗入口腳踏墊,客廳的桌椅沙發,廚房的流理台,房間的桌面床鋪電腦通通擦了一遍…因為她要來,她總是習慣檢查。



看她放下外套就要到浴室去擰抹布,連忙把她按回沙發上,原因,只是因為那個抹布是發霉的,怎麼可以讓她看見,藉口要到浴室換衣服,趕緊將那條抹布扔進垃圾桶裡,換上條新的。



換上一件比較寬的衣服,我走回客廳,整個人倒在沙發上,雖然是中午,我還是很想睡覺。



我說著工作上的日常瑣事,絞盡腦汁的想那一成不變的生活中說出點東西,哪些是她感興趣的部份…我猜著,想著,說著。

她好像變瘦了,頭髮也更少了,說話的聲音也變小了許多,我一直都很粗枝大葉,記得高中時家裡整片落地窗的窗簾整個換過時我都沒有感覺,所以…



肯定到了無法忽略的地步。



她有跟我談起家裡的哥哥,神采奕奕,那是她說起他的表情,我有些欣慰,有些忌妒,從很小很小時,這種感覺就在心底揮之不去。



其實她來的時候已將近正午,所以沒一會兩人都覺得這時間該吃飯了,儘管她很飽、我不餓。

於是我試著去翻冰箱,看看有沒有現成的東西可吃。

我自己從不起鍋灶的,廚房裡甚至沒有炒鍋,只有用來煮火鍋的湯鍋,因為我不會做菜,她不介意,我就沒動力學。

翻來翻去,只翻出一堆拿出去會被罵的垃圾食物…

抓抓自己脖子,開始想著這附近有沒有什麼不油不鹹養生高纖講究健康的餐廳。



思了一會,記得從巷口轉出去,騎幾十分鐘的機車在十字路口左轉好像有一間最近新開幕的素食自助餐,開幕期間好像有優惠吧…昨天經過時似乎有看到…



回客廳時,她望著沒開的電視機愣愣的好像在發呆,這不奇怪,這種樣子我看過好幾回,靠過去要喚她回神,沒想到她先轉過來,表情有點…難以形容。



太複雜了,我不願去猜。



不願,並非不能。



第六感這種東西,如果可以,我真想將它扔進太平洋裡。

壞事,總是命中;好事,總是落空。

糟的無藥可救。



我想她應該想說些什麼,我其實不是個很有耐性的人,聽別人說話時有八成在神遊,一成在吐槽,剩下一成感同身受。

可如果是聽她說話比例則從後面倒過來。

我希望她是突然想起她工作時的故事、她學生時代的事、她是孩子的事,她總是會一直重複同樣的事情,可無所謂,反正我剛好也總是記不住。



但是我說過的,好事,總是落空。

「…女兒,妳是不是有什麼事該告訴我…」

我嚥了一口口水,喉嚨突然變得相當乾澀,不舒服…



「我不是什麼都跟妳報備嗎?」我打哈哈的笑著,雖然我很不會說謊,但是藏起來不說又是另一回事。

換她沉默了。



這段空白,突然讓我想起很多事,我不喜歡回憶過往,因為人在回憶時總是會想起最痛苦的幾個,令人討厭,可偏偏來的時候擋都擋不住…



「…妳是從什麼時候…」她的聲音澀澀的,可能喉嚨比我還乾,「開始喜歡女人的…」



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老實說,沒有震驚這件事反到讓我自己著實震驚了。

我沒有看著她,如果看著她,我一定會毫無保留的從頭說起,我說過的,並不善於說謊。



從什麼時候…

是小學隔壁桌那個長的很可愛的女生嗎…

是國中時跟我和另一個同學很要好,旁邊男友一個一個換,總是很安靜,笑起來酒窩很深的女生嗎…

是高中那個個子很高大卻總是很愛哭,患得患失,心思細膩的女生嗎…



我張了張嘴,說「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彷彿從生下來便該如此,接受的過程中一點掙扎都沒有。

沒有人告訴我,女人不能喜歡女人。



小學時,老師只敎了男女生理構造的不同。

中學時,老師只說了學生就應該認真唸書,不該搞一些異性關係。

高中時,我念的是女校。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我對異性的沒有好奇也不想知道,反正書上有。

我是聽話的學生,但是老師沒說不能跟同性感情要好,順理成章,潛移默化。



從來沒有人這麼說,沒人說女人不能喜歡女人。





回過神來,我發現我們間格了很長一段沉默。

「妳是怎麼知道的…」記憶裡我從來不曾說過,明示暗示都沒有。



「妳為什麼不跟媽媽說…」聲音抖抖的,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過。



為什麼…

因為我猜她不喜歡。



她很愛我,因為我是她女兒,我知道,所以也總是不吝於跟她分享我所擁有的一切。

我跟她提過小學時那個女孩,她說,聽說她的成績很好吧…

我也說過中學時那個女孩,她說,妳知道她考上哪裡嗎…

我甚至也曾講過我跟高中那女生有過節…

她說,妳就不要去惹麻煩…



後來,習慣了,這些日常、這些情緒波動,這些患得患失、這些徬徨迷惘,都不是她想要的。

這些對她來說,不過是個孩子的任性和不懂事,這些,一點都不重要。



所以我習慣將這些東西濾掉,只跟她說說她想聽的部份。

這樣就不會有人受傷。



我只是想讓她開心,想讓她覺得我這個女兒很好,如此而已。



「妳…是怎麼發現的…」出口後我發現這個問題剛剛問過了。

我本來猜應該是我壓在老家書櫃裡那疊書被發現了,因為我沒刻意去藏,她也不會看,幸許是整理時無意間搜到的,她總會時不時打掃我們的房間。



「聽妳表姊說的…」她說話時眼神有點漂移。



雖然我不記得有跟任何親戚提過,但是我的記憶總是不可靠。



因為我跟我的表姐很要好,在她外出工作前。

她比我高,皮膚很白,說實話,她長的很漂亮,我們沒事就會聚在一起聊一些天南地北,聊一些不會在別人面前說過的事…,她的工作,她的煩惱…

我是聽眾…



我應該沒有對她提過…



氣氛悶的讓我很難受,可能是屋子裡通風一直不好的關係。

「我…」想著適當的措辭,「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而且也不是真的就一定非喜歡女的不可…」我得眼神飄的厲害,就連自己覺得的不踏實,「呃…所以,如果有適當的對象…組成一個家庭也沒什麼不好…」



我想她應該知道我在說謊,因為我的技巧拙劣的近乎可笑。







她什麼都沒說。





***





她跟我爸是一個麵攤老板牽線認識的。



所以當我麵攤老板第二代介紹的人坐在對面吃飯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有的,只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挺喜歡吃麵的,最好是能縮在沙發裡一邊吃麵一邊看影片最好,如果是這樣,她應該就會跳出來說”妳這宅女”。

等到對方面帶吃驚的看著我時,我才發現我剛剛竟然不可抑制的笑出聲來。



吃完飯後,我們到四處逛逛。

鄉下過了九點街上的燈便全熄了,只留下那些泛著黃光的路燈,有些還一閃一閃的。

我很喜歡這時跑到馬路正中間,這時不要說車,連行人都屈指可數,小時候會覺得這條馬路是我的,夢想是趁大人不注意時躺在上面。



我想著如果調職順利的話,要回到鄉下跟她一起住。



她喜歡安靜的地方,太過吵雜、太過擁擠、太過緊湊她都受不了。

雖然我總是說她永遠十八歲,雖然她不斷想跟上時代的腳步,雖然…



年紀是騙不了人的。



「…小姐。」

我突然發現旁邊的人在叫我,想要應個聲,才發現我並不記得他的名字,就算是現在,他的長相依舊模模糊糊的,陌生的彷彿下一刻就會消失在我的腦海裡。



他說,他是迫於家裡要求不得不來的。

他說,他其實想自由的過自己的日子,不想被一個家綁在同一個地方。

他說,妳也是吧。



某一時間突然達成一種共識。



他想要堵住家裡人的嘴。

我想要她開心。



我認識他約莫一個月,記不得名字,長相依舊是模模糊糊。



我們決定結婚。





***





因為妳一直都很愛我,所以我也希望能這樣愛妳。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因此只要妳希望我做的,我都願意。



不停的探究妳的想法,不停的揣測妳的思緒,不停的跟隨妳的腳步。

我想我出生時臍帶一定忘了剪,才會沒有辦法離開妳的身邊。



我最喜歡的人是我自己,最愛的人是妳。

妳是女人,我也是女人。







我這輩子注定只能喜歡女人。







***





婚後,我跟他一點交集也沒有,他是鄉下中學的教師,我得回到外縣市上班。

改變的,似乎只有多了一張我不知塞到哪去的結婚證書。



啊,還有,她似乎變開心了。

似乎…



有時候她會打電話來問問我最近過的如何,旁敲側擊到我們兩人都不知該說什麼好時,她才會如同試探的問問我的先生。



當她提起他的名字時,我還在想是哪個親戚,停頓了好一會,才說我們都好。

她總會在這時不發話,然後寒喧幾句結束通話。



那時的工作很忙,我沒多去注意她語氣的轉變,我是很自私的傢伙。

她在我中學時這麼說過,說我很自私。

我就這麼認定到現在。



如果這個工作告一段落,我就能調職回去了,未來的事,我並沒有考慮太多。

唯一能計畫的,就是明天的早餐,即便有時還會因睡過頭而生變。



但是,那一點都不重要。





***





後來的後來,她還是走了。



這不是預料外的狀況,徵兆早就有了。

我以為我能安靜的辦完她所有事後的手續,就像她所期望的一樣,一個獨立而成熟的人。

結果我卻哭到換氣過度被送到醫院去,給已經忙得不可開交的哥哥多添了樁麻煩。



一直都沒能成為她所希望那樣的人,如果她地下有知應該會又開始嘮叨…



恢復冷靜時,已經過了很久,她遺體已經火化擺進塔裡。

我開始收拾她房裡的東西,房間很空,應該是之前就有人大致收過了,那時我恍恍惚忽地,什麼也不知道。



還記得她總是說自己房間很亂。

總是說自己衣服鞋子太多,總是要將本來買給自己的衣服給我,

總是坐在床上看電視看到睡著,去移好她時還會說夢話。

還記得我小時候驕傲的將棉被折成豆腐給她看。

還記得我睡相差到每次都會轉180度,醒來時她總是會一臉吃驚。

還記得…

總是…



我不喜歡回憶,因為就算是快樂的回憶依舊痛的讓人難以呼吸…

偏偏根本就無從抵禦。





收拾她的梳妝台時,在最下面一格抽屜,看見一本白底藍格條紋的日記本。

我記性再怎麼差,還認得出這是我自己的日記。



用來記錄她不喜歡、不感興趣的,我的年少輕狂。

要搬出去工作時,不知怎地就是找不到,出於我平時東西就丟三落四的,我也總抱著不想找時就會出現的觀念,索性就不找了。



我坐在帶著涼意的瓷磚地上,慢慢的翻著。

裡面有我年幼的字跡,不堪的粗話,一抓一把的錯字和注音…

還有情緒激動時劃破的頁面,被淚水暈開糢糊的話語…

很多想對她說的話…

很多不能對她說的話…

很多塵封的記憶,很多失去的段落,一點一點的浮現在眼前,清晰的不可思議。



很小的時候,我惹她生氣了,她一連三天不跟我說話,從那時起我害怕吵架時別人不說話,

中學的時候,我說班上一個人總是跑來硬要找事做,很雞婆…她說我很自私。

高中時,我在車站被人騙了錢,她說我怎麼這麼笨。





我知道日記裡記得都不會是好事,因為那總是我無處可躲時唯一的避風港。

可那些畫面現在卻親切的令人難過,令人難以承受。



再後面就是她沒有參與,那段近似愛情的感情糾葛…

那段我認知到自己與社會大眾有些許不同的過程,沒有她。



她不想知道,知道也不會開心,所以我就不說了,反正,那不重要。



日記的內容到中間便斷了,日期停在我離開家的前一個月。

隨手翻著剩下的頁面,想著或許可以撿起來繼續用…翻到某個佈滿字跡的頁面我停了下來。





是她的字跡。





工整卻又不單板,卻生生的刺激著瞳孔,同樣的一句話蔓延了好幾個頁面,力道重的在紙張刻下不平的凹痕,指腹輕觸,即便閉上眼,都能知道她在寫什麼。



我將日記本合起來,決定不用它了。





***





在世界上

最喜歡的人的是我自己。

最愛的人是妳。

剩下的一切,其實都不重要。





所以,不需要說對不起。







--完--

3 則留言:

  1. 你這篇是??

    與現實交雜寫出來的嗎??

    有你的影子在裡面

    所以說裡面有些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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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格"了很長一段沉默→隔

    那一行我懶得數了XD



    你是也被帶進黑暗了嗎XD

    好悶的一篇~



    感覺反映了你不少內在XD

    話說我們都用"反映"而少說"反應"

    類似鏡子那樣的感覺~



    乖乖~給你摸摸頭

    回覆刪除
  3. 這篇是有點悶~

    肯定是因為接近期末大爆炸的關係吧...我猜



    >>乖乖~給你摸摸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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