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偵探] 天空 單篇完

小生碎碎念：

這是給光的生日賀文，請簽收(喂)

不過說真的...內容其實跟生日一點關係都沒有...小生不會寫賀文(泣)





























--天空--









那是在她還是灰原哀時發生的事。





***





烏鴉沙啞刺耳的叫聲在林間徘徊，隨著一聲槍響，林裡群鳥皆倉皇飛向天空，樹葉細縫透出的那一點藍天，瞬間被黑漆漆的羽翼佔滿。



估量著槍聲的距離，哀拾起地上的石子在附近目標最明顯的樹幹上標了一個十字。



她走散了，與偵探團的眾人。







事情來的很突然，少年偵探團一群人衝進森林裡追那名被江戶川厲聲嚴詞逼到走頭無路的犯人，在好不容易追到時，他突然抽出藏在懷裡的手槍，反應較為靈敏的哀和柯南隨即將少年偵探團的孩子護在身後，兩聲槍響後，哀的右肩和柯南的腹部中彈，偵探團的孩子傻了，而犯人準備開第三槍。



在聽到江戶川喊”灰原”之前，哀的身子就已經先動了，將犯人撞下陡峭的山坡，兩人從坡地不斷往下滾，隨著身子一陣沉痛，發現已經落到底了。

儘管身體都被疼痛佔滿，她還是聽見那細微的槍械聲，微微皺眉，使力翻進一旁的灌木叢裡，隨即便聽見子彈打入土壤的聲響，目標很顯然是她剛才躺著的位置。



脫下外套纏住右肩上的傷口，避免血跡成為被追蹤的線索。



灰原哀開始逃。







當偵探臂章第三次發出雜訊後，哀很確定現在她完全失了與外界的聯繫。

外套吸了不斷滲出的血液，變的厚重溼黏，終年不透光的森林深處瀰漫著一股腐朽的氣味，交相襲擊下，哀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隨即重重的摔在地上。



森林裡的土壤很潮濕，摔下去時不至於太過疼痛，哀用了沒受傷的那隻手，費勁的撐在地上，土讓不受力，指縫間擠出那些褐色半流體，她不禁嫌惡的頻起眉，身體一用力，總算翻過身來。



看見那被層層黑暗遮掩的微小天空…



她不想動了，一點也不想。





有個殺人犯仍潛伏在這森林裡，她手臂上的血孔活絡依舊，摔下陡坡所造成的傷口、劃破的衣衫讓她看起來是如此狼狽…



此情此景卻讓她笑出聲來。

某個雨夜，她也是這麼倒在工藤家門口，她，總是在逃。

就像那偵探說過的，她一直都在逃避自己該面對的命運。



為什麼她就非得面對不可，為什麼她就該失去一切，為什麼死掉的不是她而是姐姐，做毒藥的是她，殺人的是她，組織高層人員是她，害的別人家破人亡的是她，害的那偵探只能龜縮在幼兒身體的是她…



明明都是她，為什麼走的都是別人…



是不是該感謝上蒼，竟是如此厚愛她…哀勾起一抹匪夷所思的笑。



天空疏疏落落的降下雨水，一點一點的打在身上，好幾次雨點直接打入瞳孔，酸澀了眼眶然後沿著眼角滑落，漸漸的逐步冰冷了身軀麻木了痛覺。

很久很久以前，哀曾經看著姐姐一個人獨自站在大雨中，仰著頭讓雨水流滿整個面頰，姊姊微笑的對她說…



志保，如果悲傷就站在雨中吧…

天空會代替妳哭泣的。





***





在神智陷入迷離前，一道黑色的身影覆蓋了她的視線，她扯起嘴角，想著還是被犯人找到了…

卻陷入那道身影的懷裡，哀感受到她衣服沾染著雨水潮濕的味道，圈住她身子的手臂顫抖的厲害，接觸的肌膚也冷的如同結了層薄霜，只有滾落肩頭眼淚讓哀感受到幾近燙傷的炙熱…



她的擁抱是如此溫暖，甫一觸及便讓人沉迷其中。哀從不相信所謂的永遠，只希望此時此刻能再長一點，這樣，算不算是奢求…



「太好了，我還以為找不到妳了…」蘭的語調隨著抽泣變的斷斷續續，「太好了…」

「一點都不好…我覺得快死了…」



明顯感受到蘭雙手一僵，哀不自覺的扯起嘴角，這對青梅竹馬的反應真是兩極，如果是工藤應該會扔一對衛生眼給她…

在蘭激動的要檢查她的傷勢時，哀先一步開口

「…知道回去的路嗎…犯人還在森林裡…」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很危險的…後半句哀沒力氣說下去，全剩間歇的喘息。



蘭半蹲著讓哀躺在自己的懷中，重新將哀臨時處裡的左肩傷口包紮過，本來已經麻木的痛覺，隨著這幾個動作又醒了過來，不由得讓哀悶哼了幾聲。

「再忍一下，一下下就好，我馬上帶妳出去。」蘭緊緊懷中的孩子，這孩子倔強的連疼痛都不願意喊聲…





依在蘭的懷中，像是尚未出生的嬰兒浸在羊水中那般安全，她被保護著…有個人正在保護她…心中有個名為依賴的芽悄悄的於那乾涸的心田裡破土，哀正游移著是否要將那株幼苗給拔除…她現在的神智真的算不上清明。

「江戶川…」語調破碎的連自己都生厭，哀只是想問問蘭怎麼沒待在自己青梅竹馬身邊…

「傻孩子…」蘭以為哀在替柯南擔心，「他被送到醫院去了，有博士還有醫護人員在，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嗎…哀還清晰記得某次偵探中彈後蘭輸了500cc的血給他，在蘭幾乎發現江戶川是工藤時，哀和他聯手欺騙了面前這個善良堅強的女孩…



哀本來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感覺蘭的手又收緊了些，讓哀幾乎能聽見蘭劇烈起伏的心跳聲，那是一種與自己微弱的脈搏成鮮明對比的生命，流動在這女孩體內的是鮮血，存在自己體內的則是死水，敗壞腐朽的那種…



鯊魚根本沒資格游在海豚身邊。









樹叢裡的枝幹劃破蘭的肌膚，在皓白如脂的腿上留下深淺不一的血痕，森林裡反覆的景色讓蘭幾乎要忘記來時的道路，雨仍舊下著，有稍微增強的趨勢，即便是遭樹葉覆蓋的天空，依舊被雨幕穿透。

懷中的人四肢越發冰冷，白皙的臉頰卻逐漸開始泛紅，似乎因為傷口的關係發起低燒…

「哀，妳聽的見我說話嗎？」蘭試著跟她說話，想讓她保持清醒。

哀細微的哼了聲算是回答。

「哀…妳是不是討厭我呢…」一邊探著路，蘭突然想起她與這孩子見過幾次面的事，每次只要她在場，這孩子就會消失，四目相對時，哀也總是立即將眼神回避…



這段沉默持續很久，蘭只能聽見自己起伏的呼吸和與打在枝葉上的聲音，或許還有些飛禽走獸的低鳴，混雜的讓心情焦躁…

或許這問題讓她困擾了吧…蘭數落著自己的不省心，如果哀真的討厭她，這樣的問題要怎麼讓人回答…

「對不起…」蘭開口準備道歉。

「………」哀低聲回答了，用著蘭聽不見的聲音，但緊繃的心弦卻鬆了開來。



至少，她還醒著。



低下頭想對她再說說話，卻發現本來哀抓著她衣襟的手如破敗的枝條垂在身側，已經連抓住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



「哀，哀！」蘭有些著急的喚著懷裡的人，她的存在是如此飄忽，即便擁在懷裡仍舊感到不踏實…

懷裡的人半閉的眼睛像是就要睡去，但突然間睜大，哀抓住蘭的衣襟向旁邊使勁，力道不大，很顯然是勉強使出來的，蘭一時反應不及，連帶著摔向旁邊，倒下去的瞬間，飛旋的子彈擊中身後的樹幹裡。



是犯人！



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距著她們幾步之遙，雙手舉著槍，殺紅了雙眼，瘋狂的扣下板機。

蘭幾乎是下意識的保護身邊的孩子，以至於連穿心透肺的傷口在她身上形成時，並沒有多大痛楚，倒下前哀急速收縮的瞳孔才在她心口上畫下一道深不見底的傷痕…



她總是很寂寞…

在蘭見到哀的第一眼便這麼覺得。





***





「犯人後來被趕到的群馬縣警官制服…」

江戶川柯南立即就聯想到那個警匪片看太多的無能警官。



現在他正坐在輪椅上，準備到蘭的病房去探視，在身後推著輪椅的博士不斷的說著那天後來在森林裡發生的事。

第一次柯南對案件是左耳進右耳出，腦子裡想的全是那天他腹部中彈先被揹回居住的旅館時的情景…



蘭緊急的替他的傷口做處裡，旅館的人員立即打電話叫救護車，受到驚嚇的孩子由園子和博士安撫著。

他忍著腹部的疼痛向著其他人描述犯人的樣貌和當時的景況，就在說到灰原和犯人一起跌落陡坡時，原本緊握住他的手的蘭忽然站起身，抓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朝著門口跑出去。

「蘭！」情急之下，他就這麼喊了她的名字，這一用力，牽動到腹部的傷口，讓他的臉又刷白一層。

「現在天色越來越暗，妳是外地人對這座森林完全不熟悉，裡面現在還有持槍的犯人，貿然闖進去太危險了！」一旁的人跟著阻止，「讓搜索隊去找吧。」

「如果是灰原的話，不會有問題的…」他對灰原的能力有著全然的信任，如果遇上的不是組織的人，他相信她會有辦法保自己周全。

蘭只是穿上外套，外頭陰暗沉鬱的天空，落下了第一滴雨水，她背著大家緩緩吐出一句話…



那孩子…正在哭泣…





回想到此而止，他們已經來到蘭的病房門口。

當時蘭的胸腔中彈，幸運的是子彈卡在肋骨上，沒造成臟器的的損傷，比起偵探兩次都飽受子彈洗禮的腎臟要好運的多。



進門時，蘭正靠在窗口，窗子大開著，一旁的窗簾恣意的隨風舞動，午後的小雨打溼了蘭的衣袖，貼在她纖長手臂上，但本人似乎沒有移動的意思，面容沉靜的望著窗外，仿若塑像，靜定千年萬載。



她從不會這麼任性，她不會明明自己是病號卻偏偏坐在窗邊遭風吹雨淋…

工藤新一所認識的毛利蘭，從不是這個樣子…



「小蘭…」博士正要跟蘭打聲招呼，順便要她別坐在那受涼。

「算了博士…」柯南打斷了他，反光的鏡面遮住了他的表情，「我們出去吧。」

「哎？」博士身陷五里霧中，完全不懂新一在想些什麼。

「我說先離開吧，過一會再來。」不由分說的，柯南推著兩旁的輪子，便往門口移動，無奈博士只好跟上去。



雖然那個不可愛的傢伙總說，日本警察救世主的智商與情商成反比…

但他還是知道的，如此清晰的…正逐漸失去某些東西時的感覺…

他又怎麼忽略的了。







蘭依舊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甚至連有人進來又離去也沒有察覺。

她只看見跟著博士來的那抹小小的身影，固執的站在醫院外頭，任由著雨水打在她帶傷的身上，仰著頭，雨水爬滿她的面龐，遠處渾身溼透的她，看起來…



突然間，蘭似乎見著哀朝著這邊的窗口說話，慢慢的讀著她的唇型…

“太好了，妳沒事…”她似乎是這麼說。



本來靜坐在窗邊的蘭，心中受到某種鼓動，她雙手撐著窗櫺，半個身子都探到窗戶外頭，夾雜著雨水的風吹亂了她的長髮，她深吸一口氣，用著整棟醫院都聽得見的聲音大喊…





「一點都不好！傷口痛的要死了！」





然後，她見著底下的孩子身子一震，顯然吃驚不小，蘭笑的有些得意。

蘭看見哀閉上眼，過了許久又緩緩睜開，最後朝著她微微的抿抿嘴角。





直到很久的未來蘭才知道，那是哀，笑的方式。







***





姊姊，也許快樂的時候也能站在雨中…



因為…



天空會代替我感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