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侍保鏢十七 回頭看看我一眼

小生碎碎念:

熱鬧過的空虛才是最寂寞的...









































章十七 --回頭看看我一眼--



血一般的雙瞳，張揚跋扈的綠髮，還有不屑一顧神色，這是千歌音第一次與大蛇一之首打照面，警惕必然有之但更多的是好奇，那種頹廢腐靡的氣息實在不像是個善於管理組織的人。



但是找她做什麼？



現在她不過是一個被監禁在家中，既無實權又無能力的普通大小姐，談判還得找她父親才合理，儘管如此，千歌音還是盡了地主之誼與翼打了照面。

「是什麼樣的風把你給吹到姬宮宅來。」千歌音擺上交際的笑容，簡單大方。

「找妳合作，」翼抽出口中的煙捻息「白鳥家併吞綾小路，她想成為誠安市唯一的主宰。」

「你指三華的死？還沒有明確證據指出是白鳥家做的，不是嗎？」

「這事妳我心知肚明，我不想做多餘的解釋，合作、不然就是敵人。」

「那你也應該是找我父親商討，」千歌音無奈，怎麼都找她說，「我還沒有繼承權。」

翼冷哼一聲，突然放肆的大笑「看來妳真的被關傻了！」

一股不好的預感由心底竄升，翼抓緊千歌音猶疑的神情

「全日空今早由紐約飛向東京的班機墜毀了，至今找不到任何生還者，這樣妳明不明白。」

不可能…那是父親搭的班機…

「姬宮小姐，妳已經是姬宮家的當家了。」



***



繞過綿長的道路，總算走到誠安市的市郊，大神先生的家好遠啊…

一路並肩走來，姬子總算知道身邊人的名字，而且據他描述，他們曾經見過面，還不只一次，姬子腦袋是左歪右斜，想不出來就是想不出來，只能尷尬的笑著帶過。



相馬對此當然是不甚在意了，這是他一個月來最幸福的時刻了，不用照顧那皮的要死的小貓，還能跟自己心儀的女孩走在一塊，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愉快，而且姬子感覺上就很會帶孩子，如果能…



一旁的廢棄停車場傳出劇烈的撞擊聲，硬生生截斷相馬的妄想，漫佈的煙塵和間或傳出的尖叫，不作多想，姬子將貓子放到相馬懷中，翻過停車場外圍的鐵籬，剛剛的叫聲是日美子的！



歌音身上多處掛彩，因為纏在她身上的鐵鍊限制住雙手，現在只有被追著打的份，那個大塊頭，沒想到將鍊子操作的如此靈活。

欺蛇將日美子鎖在一旁的廢棄貨車，一邊用鍊子對歌音作遠距離的攻擊，他近身戰不是歌音的對手，估量她先前負傷，體力應該相當有限，拉開距離一點一點消磨她的體力是最保險的作法。

誰說他頭腦簡單！



鍊子擊破車窗，碎開的玻璃劃破歌音的眼皮，血滲進眼睛裡，視線一下模糊，欺蛇抓準這個機會，將鏈條瞄準歌音頭部甩出去！

被憑空飛出的瑞士刀擊中，鍊子於半空中轉了九十度角，鏈頭瞬間落在地上，欺蛇還不明所以，就聽見熟悉的吼聲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過頭，臉部重重的吃了一拳！直接被打趴在地上！

大神相馬一手抱著貓子，拳頭威力依舊不減，貓子睡的安穩，如此吵鬧依舊不醒。



姬子抽起固定在鍊子上的瑞士刀，急急忙忙跑到歌音身邊去，幸好趕上了。



歌音勉強睜開眼睛，總算看清來人身影，是姬宮家的矮子保鏢…

「妳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是妳！！」

姬子的反應比歌音還激動，方才遠遠的沒認清是誰，原來是上次將她打的很慘、長的很像充氣娃娃、呃、長的很像千歌音的保鏢…



看姬子舉著瑞士刀的手僵在空中，歌音向後退兩步，難不成她是來尋仇的…



姬子是在思考要不要救她，之前他們算是敵人吧，千歌音看到她都會皺眉頭，應該是很不喜歡她吧，身為人家的保鏢，應該去救雇主的敵人嗎…

左思右想，拉開瑞士刀裡的銀線，眨眼瞬間，纏在歌音身上的鏈子已經落在地上，切面斷的乾淨俐落。

姬子食指摳摳自己的臉，回去再跟千歌音陪不是吧…



歌音活動活動自己的臂膀，那大個子摔人力道可不輕，好幾度都幾乎暈過去，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姬子，她才想到…

「矮子！還有一個人要救！」

歌音跑向固定日美子的貨車。



矮子？！



姬子左看右看，都沒有別人，她默默的跟過去，不過就是沒妳高嘛…



順利解開日美子的束縛，歌音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害死救她一命的人，或許，再加上些她不明白的原因

「「妳怎麼會在這裡？」」

日美子跟姬子同時問出這問題，相同的聲音交疊在一起，不由得笑出聲。

「千歌音在這附近？」日美子問，有姬子的地方自然會想到千歌音。

歌音不自然的抹著眼檢上的血，聽著那人的名字，心裡就是不舒坦，姬子則尷尬的笑笑又難過的低下頭，她擅自跑掉了，而且沒聽千歌音的話回醫院…

日美子不禁疑惑，她有說錯話嗎，怎麼旁邊人反應都怪怪的…



與此同時，相馬與欺蛇正打的火熱，欺蛇拉不開與相馬的距離，結結實實挨了好幾拳，那小子的拳頭都很重，欺蛇啐了口血。

相馬抱著孩子沒法發揮全部的力量，欺蛇塊頭雖大，動作倒是敏捷，要打到其實沒想像中那麼容易。

兩人皆喘著大氣，額上的汗珠跟鎖不緊的水龍頭一樣浸濕一身，相馬先恢復過來，一鼓作氣往前衝，想也不想就來正中直拳，欺蛇當然躲的過，拳風輕輕擦過耳邊，欺蛇用力將額頭撞上相馬的額頭，”扣”的聲音清晰可聞！

相馬一時頭昏眼花，額頭滲出鮮血，欺蛇也好不到哪去，他都快站不直了

「你、你這傢伙、不是跟翼去找姬宮了！」欺蛇吼著，怎麼就來破壞我的好事。

「翼哥？怎麼回事！！」他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我說翼那家伙去找姬宮談判去了！你這小子居然沒跟去，來這裡壞我好事！」

他明明說要去買新機車的！相馬在心底大吼，翼哥居然呼嚨他！



「一之首去姬宮家…」

原本跑來要幫相馬的姬子停住腳步，隨即轉身越過圍籬，千歌音有危險！

「等等！來栖川！」相馬也要跟上去，腳踝卻被欺蛇的鍊子纏住，漂亮的跌個狗吃屎！

「怎麼能隨便放你跑，我可是一肚子氣消不掉！」

歌音與日美子不知何時已經逃離這座停車場，欺蛇可不想再做白工，好歹也要為上次的窩囊出口氣！

相馬抹掉鼻子上的鮮血，「這可是你說的！」



***



真琴雙手抱頭舉在身後，伶子槍口抵在她的腰部，督促她前進，乙羽跟在後頭一跛一跛的走，比奈也極沒耐心的推著她，嫌她走路太慢。

人果然不能太自滿…真琴無奈的想。



當時反客為主，搶得了比奈手上的槍，真琴是信心滿滿，槍聲一定會引來院方的注意，為了不驚動院方，兩邊的人勢必都要收手，這樣她就能找機會脫逃。

沒想到下一個進門而來的人，又在真琴後腦上抵上一個與她手裡一樣的東西…

「妳們…收買醫院的人了？」真琴嘴角抽蓄。

宮子臉不紅氣不喘，臉上帶著曖昧的笑容「早乙女小姐真是聰明，要是個男人，是很令人心動的對象呢…」

一股寒意由尾椎串至頸椎，這女人她惹不起，真琴內心下了定義，「不好意思，本小姐我沒錢去做變性手術，就算真是男人，我只對年紀比我小的有興趣。」

都什麼時候了還胡說八道，乙羽真想衝上去賞那個人一拳，結果”啪”，響亮的耳光，有人先賞她一巴掌了。

不滿自己被這看起來吊兒啷噹的傢伙反制，比奈恨恨得揮她一巴掌，力道一點都不遜色於乙羽賞姬子的，甚至還更強，真琴嘴裡是一股腥甜。

舔舔嘴角覓出的鮮血，真琴把槍扔掉，雙手抱頭，對著黑皮膚的修女瞧「妳帶路吧。」



所以就這樣被押到路上了，他們繞的是暗巷，誠安市裡有許多暗巷，不是當地人很難走的出去，真琴放棄了製造混亂逃跑的念頭，她今天怎麼這麼失敗啊…



宮子為防真琴又出什麼鬼點子，改由行事比較謹慎的伶子監控真琴，相對魯莽的比奈就看著行動不便得乙羽。

「話說妳們找我們這種平民小百姓有什麼事，難不成要我們去妳酒吧當服務生？」真琴天南地北的瞎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是最近大蛇人手不夠，要多個九之首、十之首…唔！」

伶子膝關節用力擊在真琴的腹部上，害得她反胃，早餐中餐都要吐出來。

「保持安靜。」公式化的口氣。

真琴吞下滿溢口中的胃酸，識相的閉上嘴巴，這個不說話的也不好惹…



宮子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伶子平常不會有這麼大的動作，保持事不關己的態度居多，雖然現在也是慣有的一號表情，但…

「妳在替某人太陽穴上的燒傷動怒…」剛發射完子彈的搶管溫度相當高。

「…」

「廢話！那很燙的！」走在後頭的比奈只聽見燒傷兩個字，反射性的摸摸自己的太陽穴。

宮子無所謂的繼續帶路，反正這就她們的相處模式。



***



姬宮宅已經成為一座小型戰場，翼有備而來，本來就打算合作不成就強占，只是沒想到姬宮家未曾涉世的大小姐反應靈敏，有條理的佈署宅裡所剩無幾的手下，耗了三個小時仍抓不到她。



千歌音由窗口窺視外邊的情況，大門已經被包圍，一樓已經被攻佔，她怎麼也想不到會在自個家中玩起即時戰略，宅裡剩下的人都不善於打架，只能靠著姬宮宅裡複雜的走廊和房間來爭取時間。

但，還有誰會來幫忙，千歌音咬牙，一接獲父親的死訊，千歌音立即送客，卻為時已晚，千鈞一髮之際才逃出大廳，通知宅裡的人做抵抗的準備，卻先引起大家恐慌，等到整個部署好時，一樓都已是大蛇的人了。



翼耐著性子玩起貓捉老鼠，他原本沒打算這麼早動手，是想等姬宮老爺自然死亡，不過白鳥家勢力擴張的無法無天，看綾小路三華的死狀就明白，白鳥家的年輕當家不是個什麼善心人士，在不壯大自身的勢力早晚會步上綾小路的後塵，不過，翼忽略了，空其實只針對某些特定人士而已。



此時千歌音出現在樓梯口，身邊配著一把長刀

「換個簡單的方式來談條件吧。」刀身平舉，言簡意賅。

她已經別無選擇。

翼慢悠悠的從沙發上站起，呼出一團煙霧

「妳以為我會接受？」

接近千歌音身旁的人瞬間倒地，只聽見刀鞘合攏的聲響，蒼藍色的眼睛不吭不卑

翼眼睛瞇成危險的弧度

「好吧，我也不想浪費我的手下…但」翼彈起菸頭「我可不打算一對一。」

周圍的人蜂擁而上！

刀光一閃，前方一排人通通掛彩，正中殺出一條路，千歌音現在只想拖延時間，好讓宅裡那些僕人們從後方脫逃。



或許一個在上位者這麼做是很愚蠢的行為，但，那又何妨，她從來就不被認同！

翼抽出刀與千歌音相交，刀腹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翼很難纏，加上腹背受敵，千歌音又不擅長使刀，憑著自己的直覺在閃躲攻擊，沒一下就陷進無路可逃的狀況。

“框啷”長刀被擊出，畫出一道拋物線摔在遠處地板，翼居高臨下的用劍尖指著千歌音的眉心

「好了，妳的僕人們都安全離開，遊戲結束了。」

「哦，那我是不是得謝謝你陪我玩這場鬧劇。」豎耳傾聽，看樣子真的都走光了，千歌音心上繃緊的懸鬆了下來。

「到地獄去再謝我吧…」

「叭───」

喇叭聲拉的老長，一台白色的麵包車，從大門一路撞進來，大蛇的人一路閃避那輛橫衝直撞的車，千歌音抄起旁邊的短刀，射向一時分神的翼

「不好意思，地獄你自己去吧。」揚起嘴角。

千歌音翻身來到門口，麵包車也正緊急剎車，九十度迴轉撞破姬宮家的大門，準確的，好吧，其實差點就撞上千歌音卻及時停住。



姬子用力的踢開車門，對著千歌音伸出手，「上來！」

放心的握上她的手，千歌音躍入車中，駕駛座上的相馬油門一踩，面包車”咚咚咚咚”的衝下階梯後，快速駛離姬宮宅。



「你是大蛇的人？」千歌音表情懷疑的看著駕駛人。

「千歌音妳不要動…」

旁邊的座位是一人座的，千歌音正坐在姬子腿上，因為車門剛剛被姬子踢掉了，動作太大很有可能摔上馬路。

「放心吧，現在我是姬子的人。」相馬可能沒意識到他說了什麼。

「姬子現在是我的人。」千歌音也不知道自己在跟相馬爭什麼。

「所以大神先生是千歌音的人囉…」姬子下了一個讓另外兩人都滿頭黑線的結論。

「開車…」千歌音說。

「嗯，開車…」相馬附和。



姬宮宅被破壞的一片狼籍，耗費了大批的人力，卻一無所獲，翼捻息手上的菸…

你這個愚蠢的弟弟。



***



那間近乎空洞的辦公室裡，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成堆的文件中埋首奮鬥著，這是剎那每次打開房間門都會見到的景象，她端著一杯白開水走進來，空的身體不適合喝飲料。



「剎那嗎？」空興奮的站起來。

鼻孔塞了兩團衛生紙，已經染上紅色，剎那有外國血統，皮膚本來就比較白皙，不過現在空的臉色，比她還要白，沒有血色的那種。

空身上有一種原因不明的出血症，醫師診斷是罕見疾病，血液會從黏膜比較脆弱的地方滲出來，一開始只是鼻腔，但最近…

剎那看看空的肩膀，還有睫毛，衣服上有點點血漬，睫毛附近也有凝結的小血塊，連耳朵和眼睛都有滲血的情況。



察覺眼前舞動的手，剎那回過神，空有點擔心的看著她

「妳常常走神…是工作太累了嗎…」

剎那搖搖頭，空對她真的很好，以一個被俘虜的人來說她的待遇好的不像話，空什麼都會先考慮她，事情也會斟酌輕重才讓她去做，空本身也不常出入危險的地方，她這個保鑣其實算是很輕鬆。



但她一點也不覺得。



剎那小心的抽出空塞在鼻孔裡的紙團，才一抽出血就像小河流迅速流下，剎那從懷裡掏出手帕，仔細的替空擦乾淨，然後掏出藥片擱在她手心上。

「小姐，吃藥了。」

她是為了救京四郎才答應做空的隨侍保鑣，而京四郎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她眼前的人一手造成的…

空看著手上的藥片，嚥了一口口水，把藥片扔進水杯裡，閉著眼一口氣”咕嚕””咕嚕”喝光，自然用手背擦擦嘴，領賞似的對著剎那笑。

面前的人像個孩子，水藍色的眼睛像是在說”我聽話吃藥了，獎勵我吧。”

好幾次剎那都差點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然後對她說”妳做的很好。”

「小姐請多休息。」她卻只能這樣說，然後欠身退下。

避開空落寞的目光，那樣的視線她承受不起，她背叛不了以前的舊主。

同時…她也無法原諒逐漸喜歡上面前人的自己。



看著剎那退出門外，空重新柔了兩團衛生紙塞在鼻孔，大字形的躺在紅绒地毯上，看著天花板的吊燈，自語

「還是不願意嗎…回頭看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