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 浮生若夢之六

小生碎碎念:
只打算寫十章左右，劇情加個速
郡主的黑暗料理





--浮生若夢之六--

冬至將近，參拜的人潮多了，本就早出晚歸的周芷若變得更早出更晚歸，好幾次回來時趙敏已經睡下，連好幾日沒碰面是常有的事。自上回解決鏢局的事情後，周芷若偶爾會主動跟趙敏說起峨嵋派的情況，峨嵋弟子們雖然辦事利索卻受限於所學能商量的人甚少，大多事周芷若只能自己煩惱，趙敏學識豐富鬼點子多不受禮教規矩束縛，即使不採用其建議，與趙敏商談也助於梳理思緒。趙敏賦閒在家，無聊得很，周芷若找她商談，她當然樂意，還能趁機跟周芷若討人情。

現在見到周芷若次數少了，趙敏整個人厭厭的，精神萎靡，張三犁向她請教劍法也愛理不理。張三犁後來又求了周芷若幾次都沒能入峨嵋，失魂落魄時，趙敏隨口說要教他劍法，起初教得有模有樣，張三犁偏非習武之材，趙敏這種天賦異稟的人，哪能懂張三犁為何不懂，後來覺得教起來無趣，老找理由讓張三犁自個練，反倒是周芷若下山見到張三犁在院裡練劍，偶爾會指點一二，糾正些根基上的錯誤。

趙敏早上醒來，果然沒見周芷若，也習慣了。她梳洗好來到院子，馮姨正在忙活，兩大鍋子裡疊著麵團跟餡料，從麵團裡捻出小團在用勺子挖匙餡料埋進去，最後再用手搓成圓，扔進竹簍裡。張三犁蹲在旁邊幫忙。
「在做甚麼啊?」趙敏好奇的過去瞧瞧。
「搓湯圓啊，敏姑娘以前沒看過?冬至都要吃的，吃了全家團圓。」
「湯圓?我看左鄰右舍都喝羊肉湯的...」趙敏忽爾想起馮姨出身南方，因為逃難輾轉於此。
馮姨泛起惆悵:「那是我家鄉的習俗，以前窮啊沒甚麼東西吃，就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有這些吃食，小的時候最盼這天了...」
「湯圓挺好的啊湯圓，峨嵋山上的尼姑茹素，冬至看著別人喝羊肉湯多可憐。」趙敏拉條板凳圍在竹簍旁邊。
這南方漢人的習俗趙敏知道，她只瞧過端上桌煮好的湯圓，她以前甚麼身分哪需知道湯圓怎麼做，後來跟著張無忌，只有吃苦的份還能吃甚麼湯圓。
「就是，我以前都大鍋大鍋煮給山上修道的弟子吃，他們吃的可歡了。每次見到我都要問"馮姨你甚麼時候還煮湯圓"呢。」想到從前馮姨笑咪咪的，臉上的皺紋堆起褶子，「今年也要熱熱鬧鬧的過，我多煮了好幾種餡，周掌門喜歡芝麻餡的，敏姑娘喜歡甚麼餡的，我多搓點。」
「她喜歡吃湯圓?還喜歡芝麻餡?」還以為她不用吃東西呢，「你怎麼知道的?她可不像是會到處宣揚自己喜歡甚麼的人。」
「靜玄師太跟我說的，有一年冬至糯米量特別少，峨嵋弟子人數多，不是每個人都吃得到，本來依慣例應是輩分高的有分，那年周掌門下令從輩分低的開始發放，理由是平時輩份高者先得，特殊的日子應讓給其他弟子機會。自那次後都這麼辦，然後好幾次啊，發到最後就周掌門自己吃不到，因為她門派裡地位最高，是最後拿的那個人。靜玄師太不忍心，說她小師妹其實最盼吃湯圓了，要我私底下替掌門備著，後來被周掌門知道便沒成事。現在是名正言順給自己家裡搓湯圓，沒理由不許了。」
「若她夠聰明，少吃一碗喜愛的湯圓，換得體恤弟子的好名聲，那是值得。」趙敏手指玩著自己的髮梢，「若不是，那她就真愚笨，不會每個人少發點這樣大家都有得吃了。」
「哎呀，哪來這麼多心機，掌門人她啊...」
馮姨那套趙敏聽得耳朵都長繭了，練就左耳聽右耳出的本事，她對著張三犁說，「把勺子給我，我也要搓幾顆。」
馮姨注意力馬上被趙敏那拙劣的手法給吸引。
「敏姑娘你這樣餡煮煮就撒了，要像我這樣...啊，不對啊，你個姑娘家怎麼搓得比阿犁還差啊，破了那邊破了啊。」
「啊—囉嗦!我爹都沒這麼唸過我!」



夜晚，周芷若飛也快的下山，今個有事耽擱回來的遲，意外見到屋裡還點著燈。趙敏坐在大堂裡手撐著臉打盹，桌上擺著一口鍋子，沒見著其他兩人。周芷若走過去搖醒趙敏，趙敏迷迷糊糊的睜眼。
「你回來啦。」趙敏伸伸懶腰。「等你好久了。」
「做甚麼等我，天這麼冷。」趙敏的手跟臉都冷冰冰的，周芷若運勁輸些真氣給她，「有要緊事可遣人傳口信上峨嵋。」
周芷若的真氣讓趙敏身子暖烘烘的，原本坐著睡僵的身體舒坦許多，她按著周芷若在桌邊坐下，擺副碗筷在前面，「我給你煮了湯圓。」表情得意。
周芷若臉登時黑了大半，靈蛇島郡主燒的魚跟豪州郡主搶的婚，在周芷若心中最不願想起的往事裡並列第一。
趙敏像是沒發現周芷若的異狀，拿湯勺舀了滿滿一大碗，放到周芷若桌上，「吃吃看。」
那晚黑乎乎的東西裡哪裡有半點湯圓的樣子。周芷若拿湯杓撈了一點，餡料一塊塊的，糯米黏稠的散在碗裡，光賣像就很不妙了。湯圓怎麼煮味道也不會跑到哪去，餡跟糯米都是馮姨準備的，最多不過就是煮散了而已，皺眉盯著那碗湯圓，周芷若安慰自己，張嘴喝了一口。

嗯，她太低估趙敏的實力了。
糯米有的熟爛有的還是生著，餡有的散滿湯裡有的黏稠成塊，糖塊沒有煮開，不但嗑了牙還甜得要命，最慘的是整碗湯圓都是凍的，冬至有人湯圓吃凍的麼...
「怎麼樣?」看周芷若沒甚麼表情，趙敏問道。
周芷若面不改色地放下湯勺，「你自己嚐過嗎?」
「我又不愛吃湯圓，馮姨說你喜歡我就多弄了點。」趙敏拍拍周芷若的肩，「都是你的，別浪費啊。」
周芷若想死的心都有了。

鐵著臉硬嗑一碗已是極限，剩下的周芷若推說睡前不宜吃多，推趙敏去歇息，隔日一早整鍋扛回山上重新煮過，分給參拜的香客吃了。



冬至過後天愈發的冷，連平地也飄起雪來。天色暗的快，太陽落山後一下子變得烏漆摸黑。事情辦得差不多後，周芷若鎖好門提著燈準備下山，方轉身就碰上來找她的靜玄。
「掌門人，今日天色這麼暗乾脆住山上吧，沿路積雪摸黑下山多危險。」靜玄知道周芷若每天上下山的跑，平日睜只眼閉只眼，今個實在擔心她才出口相勸。
「那條路從小到大的走早就熟爛了。無礙的。」周芷若急著想走，「有何要是?」
「縣府大人來信說初一要來峨嵋山參拜，原本沒這項行程，得重新安排。信使說希望明天能拿到答覆。」靜玄把信封遞給周芷若。
「真折騰人。」偏生門派與地方官相生相惜，沒法撇著，「你稍候些，我擬封信回去。」
等到事情辦妥，又過了一個時辰，屋外的雪變得更大了。靜玄捏著信封，望著周芷若眼底的雀躍，終是沒再開口建議留下。

走到半途手上的燈被風吹襲，幸而她眼睛適應黑暗，順利地回到山下的宅子裡。三人皆已歇息，屋裡都是暗的，周芷若索性不點燈，她在屋簷下把身上的雪抖掉，無聲無息的來到趙敏房門前，輕推開門，門軸發出嘎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特別響亮。趙敏已經不在房裡設陷阱了，怕張三犁或是馮姨誤觸。床上的人已熟睡，平穩的呼吸著，周芷若靠著些許月光隱隱約約能夠看見趙敏臉的輪廓，心裡那份莫名的惶恐沉澱下來。鬼使神差的周芷若低下頭，唇畔幾乎要碰上趙敏，忽聽見趙敏低喃，驚覺不妥，神色慌張的離開。

自己都在做些甚麼啊。周芷揉揉眉心，回自己的房裡打坐。



太久了。
從冬至那鍋湯圓過後，趙敏就沒再見過周芷若，現在已經要除夕了，都懷疑她沒有下過山了。
「唉呦，那是敏姑娘你起的晚，睡到日上三竿，我每早都有跟掌門人打招呼呢。」馮姨如是說。
好吧，就算周芷若真的有回來，幹嘛不叫醒她，趙敏後來有再等過幾次，結果每天早上醒來都回到床上了，真不知該怪自己睡太熟還是周芷若功夫太好。
「掌門人是湯圓喝怕了吧。」忙著給雞拔毛的張三犁說道，「姑姑你做菜真是一絕。」張三犁豎起拇指，冬至那日他嘴饞溜到伙房偷喝湯圓，正巧喝到趙敏的傑作，悔的腸子都清了。清乾淨的清。
「你小子翅膀硬了敢損你姑奶奶了啊!」要不是她現在挺個肚子天又冷，早拿鞭子抽掉張三犁一層皮。
「敏姑娘別動氣啊，這娘親有氣會帶給娃娃的。將來孩子特別會哭鬧，就難帶了。」馮姨勸道。
「這小東西刁的很，最近老踢肚子，現在就很難帶了，哪還需等將來。」幾次踢的特別用力，快把趙敏嚇死了。
「姑姑你想見掌門的話可以捎口信給他，我替你送上去。」張三犁毛遂自薦。
「你是想找王求福玩去吧。現在除夕峨嵋山忙得很呢。他哪來的空。」
被趙敏猜中心思，張三犁羞迺的搔搔頭。王求福下山採買辦事都會繞過來與他聊聊或是切磋武藝，這些天因為峨嵋山裡忙，他也好陣子沒見到王求福了。
「別說這個了，我們還有很多是得忙活呢。敏姑娘你識字寫副春聯吧，這樣才像過年。阿犁把雞給我，去街上買紅紙。」馮姨抓過赤條條的雞，從口袋裡掏幾個銅錢塞進張三犁掌心。「剩的拿去買吃的。」
馮姨疼阿犁就像在疼自己的兒子。倒顯得他這個姑姑名不符實了。


守歲的鐘聲響起，峨嵋山的活動告一段落，由於明早還得忙碌，周芷若讓弟子們趕緊收拾好能睡幾個時辰是幾個。交代好師姊們，自己抓著這空檔回去一趟。屋子大堂的燈亮著，院子裡還散著爆竹的碎屑，門上新貼著春聯，上聯:鐘鼓饌玉不足貴。下聯:但願長醉不願醒，橫批:將進酒。周芷若皺起眉頭，這是些甚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趙敏好整以暇等在大堂裡，「怎麼樣，不錯吧。」
「被人看見是要笑話了。」周芷若有衝動想撕掉，可惜那手好字，「你明知故犯。」
「挨家挨戶都寫一樣的東西多無聊，不說了，抓緊時間快上山。」趙敏撐起身子，現在一個身體兩個人住，站起來都辛苦。
「什麼?」沒明白趙敏想幹嘛，周芷若靠過去扶著他。
「當然是上峨嵋金頂看日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