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末浪漫譚 第五幕 江戶 幕五之一
第五幕 江戶 --幕五之一--
回江戶的路途一帆風順，除了在船上吐的唏哩嘩啦的緣以外無其它波瀾。
雪代家的宅子在家主離開後不久被其他人買去，無去可去的他們本想先投靠清里明良，卻發現他已另外結親成家，做為前未婚妻的巴實在不適合前往叨擾。身無分文只能先暫居落人居，一群失意的流浪漢聚集的地方，相當於貧民窟。那地方並不適合女人跟小孩居住，三不五時就有流浪漢騷擾。
「向前左跨，屈身，腋下!」
依著薰的指示，緣向左前方跨一大步，同時蹲下身畫了半圈躲過橫劈的木棍，在站起的時候用腰部迴旋的力量將竹劍狠狠的打向對方空出的腋下。
前來騷擾的流浪漢口吐白沫的倒下。
「漂亮!」薰伸出手與緣擊掌。
緣響亮的拍上薰的右掌，然後轉身對著倒下的流浪漢吐舌頭，「再來找我們麻煩就把你的卵蛋打破喂狗。」
「我可沒教過你講髒話。」薰拍了緣的後腦勺。「被巴知道了又要罵我。」
「我才不會在姐姐面前講呢。」
「哈?你的意思是就可以在我面前說啊，好歹我也是淑女!」
「哪來這麼凶暴的淑女。」
「我可是你的師傅講話給我尊敬點!」
薰本身無法應戰，為了抵禦那些接踵而來的流浪漢，薰開始教授緣劍術。
緣的資質很好，甚至不用做示範只靠口頭講述也能學的有模有樣，這多少讓薰拾回一些自信。
家裡主要的生計來源是巴，她四處接女紅來做跟替不識字的人讀家書，收入相當微薄，緣本來想做粗工幫忙貼補家用，可是巴不准，她認為緣還小做粗工傷害身體。正好有個上海商人來江戶做生意，四處招募年輕的學徒，在緣的軟磨硬泡下，說可以賺錢又能拓展人面，巴才同意緣去當學徒。
家裡吃閒飯的只剩下薰。
只剩下一隻手又跛腳的她能做的事不多，頂多就洗洗衣服，還沒法自個晾，跟幫忙讀一點信，剩下的就是教緣練劍。
晚上，緣白天當學徒回來練劍累的不行很快就熟睡。
巴靠在窗邊用僅剩的一點月光刺繡，他們太窮了，不可能點燈油。
薰睡不著，爬過來坐到巴的身邊。
「別弄了，這麼暗傷眼睛。」
其實巴也覺得眼睛痠了，停下手中的工作，「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巴，明天我想到街上找工作。」
「…妳想找什麼工作?」
幾次血淋淋的經歷下來，巴實在不敢放薰一個人在。
「之前緣不是曾經跟個道場的門生吵架還打起來嗎，雖然緣打贏了，妳卻很生氣那次。記得嗎?聽說那個道場門生很多卻沒足夠的師傅，我想或許我能去試試看。」
那是緣剛去當學徒的事，當時他在門口卸貨，一群帶著木刀的道場門生，聊天不看路，從背後撞上抱著一大堆東西的緣，緣被撞倒東西散了一地。那群門生非但不道歉還大肆嘲笑一番。惹的緣搶了他們的木刀就當街打起來。
「我說薰···」巴搭上薰的手。「當道場師傅···」
「我知道，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會量力而為，說不定才到門口就被人趕出來了呢。」
制止是沒有用的。巴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明日我一同去吧，正好也要把上一匹做完的女紅送到街上。」
「嗯，謝謝妳。就一同去吧。」
早上送緣出門後兩人一同出發。
薰久違的配上自己帶來的佩刀，這把刀曾一度被埋在京都的土地下，巴以為薰死後立了衣冠塚，將配刀作為遺物埋進去，他們離開京都前再度把它挖出來。
巴交貨時薰在街上打聽那個道場的消息。
「道場?不買東西別來妨礙做生意!」
「道場很多啊，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跛腳缺手哪個道場都不會收，你還是打消念頭吧。」
「附近門生多的道場?就是前川道場了吧。」
「前川道場吧，這裡最知名的就是前川了。」
「前川的門徒才不會在街上鬧事。你找錯了吧。」
「好像還有一個門徒也挺多的新道場就什麼來著…」
「神谷吧，神谷道場，前面拐個彎就到了。」
神谷…道場…
薰三步併作兩步的往前走，從打探消息開始時，她的心就躁動的不行，這條街她太熟悉了，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是她回家的方向…
薰喘著氣站在道場門口前，神谷活心流的門牌還很新穎，大門跟屋瓦還未經過歲月摧殘，是她熟悉卻又陌生的樣子。
「薰，妳走的太急了。」
從聽到神谷道場後薰的樣子就很不對勁，這讓巴感到不安。
若薰所說的未來是真的，那這個地方…
「…是我的家，巴，這是我的家!神谷道場，我就住在這裡!」薰走上前，想打開門才發現自己沒有鑰匙，她用力的敲門。
「開門!喂!開門啊!有誰在裡面嗎?」
「薰，別這樣，道場如果鎖著表示今天沒有上課，別敲了，我們回去吧，改日再來。」她的樣子實在太奇怪了。
「妳說甚麼呢，這是我的家啊!開門啊!」薰更加用力的拍門，「有誰在嗎!」
「薰!」巴用力的拉開她。
而此時門緩緩的打開了，乍看之下沒有人在。
「…爹爹他、神谷師傅他今天帶門生去前川道場切磋練習去了，要入門明天再來吧。」有個小小的童音從底下傳來。
低下頭，有個扎著馬尾辮穿著道服的小女孩抬著頭怯生生的看著她們。
「…妳，妳是神谷師傅的…」發出的聲音顫抖的不像是自己的，薰盯著那個小女孩，心跳聲音越來越響，掩蓋了巴對她的呼聲以及周圍的一切聲響。
只有那個小女孩的聲音，如同劃破天際的流星，清晰明亮。
「我是神谷師傅的女兒，神谷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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