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很幹.......
幕末浪漫譚 第四幕 京都近郊 幕四之八
第四幕 京都近郊 --幕四之八--
元治二年/慶應元年(1865)，一月十五，距離雪山事件已過了一個半月。
薰的恢復情況還算可以，不過失去左手後顯得無精打采，半夜常因為幻肢疼而睡不著。
在城裡緊急治療傷勢稍微穩定後，他們便回到村裡住。
直到最近桂小五郎找上劍心，希望他浮上檯面做為護衛志士，暗殺的事情交由其他人。再過不久京都可能又要掀起動亂，巴估量著薰的狀況，該是時候動身回江戶了。
「考慮的怎麼樣?」劍心問。
「我們明日搭船，雖然希望薰能再多調養一陣子，不過這裡很快就會不安全，繼續待下去只會讓類似的事情不斷的發生，趁現在還平靜趁早回去為好。」巴回到。
「你們在江戶有接應的人嗎?你們的父親已經搬離江戶了吧。」
「…或許能夠先去投靠清里先生，總會有辦法的。」
「嗯。好吧。我會找人帶你們去搭船，一路上自己小心。」
「會的。這些日子以來謝謝你。」
「我才要謝謝你們。薰跟緣都在外面?」
「緣跟村裡同齡的孩子去玩去了，小孩子混熟之後就玩開了。薰她說想到附近走走，只在屋子旁邊散散步。」
「…薰姑娘她、還好嗎?」儘管是誤傷，動手的人還是劍心，難免介懷。
「不好。」巴長嘆口氣，「不過你無須放在心上，你要是這麼顧及著，薰反而無法放開心扉，會害她無法肆意的悲傷。」
「這樣啊…我明白了。」
屋外，薰坐在田邊的樹下，看的緣跟村裡的小孩打鬧。那些孩子的年紀跟彌彥和燕差不多。
「姐姐?還是哥哥?」有個小女孩來到她身邊拉著她空蕩蕩的左手袖子。
「是姐姐。」薰對著她笑笑，「姐姐為了方便所以才穿男人的衣服。」
小女孩點點頭，指著薰的左手，「手怎麼不見了?」
「這個啊…碾米的時候不小心被石杵砸到斷掉了，很痛呢。」薰煞有其事的皺皺眉。
「真可憐。我來陪姐姐玩吧。這個是我爹教我做的風箏…」
小女孩拿出她的風箏教薰該怎麼放。
晚飯時間，劍心先一步進城，留他們三個在家。
「什麼!明天要回江戶!」緣才扒進嘴裡的飯噴的到處都是。
「咀嚼時不要說話。」巴抬眼盯著緣。
緣連忙把飯粒撿起來塞進嘴裡。
「你不是最期待回江戶了，怎麼看起來不樂意?」
「嗚哦、只是、稍微嚇一跳，我當然想回江戶，可是明天就回去、會不會…太趕了?」緣囁嚅著。
自己弟弟的心思巴怎麼會不明白，緣自然是捨不得村裡的朋友，畢竟在江戶父親管教的嚴格，緣沒什麼機會跟同齡孩子玩耍。
「明天早上好好的跟朋友道別吧，等在江戶安定了再捎信給他們。」
「…我知道了。」緣悶著頭扒飯。
「薰，明日要進城，房子就留給宇六他們，還有後院養的雞也…薰?」巴發現薰直直的看著自己的碗，碗裡的東西一點也沒少。
「沒怎麼吃呢，身體不舒服嗎?」巴身手探探薰的額頭，沒有發燒。
不久前薰還躺在床上，高燒不退、斷肢傷口化膿，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
巴的手探過來時薰才回神，對著巴笑笑:「哎?沒有，沒什麼，只是單手吃飯不太習慣，吃的慢而已。」
薰把湯舀進碗裡，拿筷子跟把湯跟飯拌在一起，三口併做兩口沒一下就喝個精光。
「吃的真飽。」薰抹抹嘴，「明天要回江戶是吧，我去把後院整理一下，房子要留給別人還是整理乾淨比較好。」
說完薰就住著拐杖走出門外。
望著薰離開的身影，巴的眼神黯了下來。
「我討厭她那個樣子!一副全世界就她最可憐，那又不是姐姐的錯。綁架她是幕府的人，砍斷她左手的是拔刀齋。」緣忿忿不平道。「小事介意這麼久根本不算家人…」
「緣!」巴喝止緣繼續說下去，「如果不是薰我早就死了，她就是我們的家人。」
「要不是她死活拖拉妳來京都才不會有這麼多破事!」被一向護著自己的姐姐兇了，緣更不樂意，言詞變的更肆無忌憚。
「你吃飽了就把碗筷收拾收拾，還有很多地方要整理。」巴沒有耐性與緣辯駁，緣只知道是薰建議她來到京都，至於薰是從未來而來這件事情，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撇下緣，巴到廚房收拾去了。
「什麼嘛…」留下緣一個人悶悶不樂。
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薰坐在後院的柵欄上，抬頭望著天空。後院其實沒什麼要整理的，雞因為天冷都縮進巢裡，冬天也沒雜草要拔，薰簡單歸類好劍心留下來的刨藥草的工具就沒什麼事了。
「穿這麼少會著涼的。」巴從屋裡走出來拿大衣披在薰肩上。
「緣還在生氣?」薰稍微向旁邊娜，讓巴好坐下。
「妳都聽到了?」巴挨在薰身邊坐下。
「這個嗓門十里開外都聽得一清二楚吧。」薰輕笑，「跟彌彥一樣，很有活力的孩子。」
「彌彥?」
「就是我跟妳說過的我道場底下唯一的門生，我只提過一次妳可能忘了，他士族出身只不過命不太好，父母早亡，在別人底下當扒手，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還偷了我的錢包。雖然嘴巴硬本性卻不壞，脫離那幫壞人後，因為劍心不收徒弟，就做神谷道場的門生，那段日子吵吵鬧鬧，他總是質疑我做代理師範的實力，我就會修理他一頓…哈…」
「薰…」
「怎麼突然跟妳說這些呢，哈哈…跟個小孩子吵架的代理師傅的確不像樣。」
「薰。轉過來看著我。」
巴扳過薰的肩膀，讓兩人能夠平視。
「怎麼了呢…妳…」面對巴嚴肅的神情，薰不知所措。
「妳可以悲傷的，也可以難過，可以後悔，可以發脾氣，可以對我說”我好後悔救了妳”，可以大喊”如果不是妳我也不會變成這樣”，說”都是妳的錯”、”都是妳害的”，妳有權力這麼做。」
「不…我並沒有…」薰閃避著巴的眼神。
「右腳不良於行還失去了左手，妳做為劍客的生命已經斷了，妳已經不可能再拿起劍了，妳只剩下一隻手，而那隻手必須用來柱拐杖，更別說當代理師傅了!」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是知道後還選擇這麼做的，這不是誰的錯，這只是、只是…」
「只是運氣不好嗎?太天真了，妳的活人劍連妳自己都救不了。」
「─雪代巴!」
這句話終於激怒了她!
薰一把抓住巴的衣服將她推到地上，凍的堅硬的泥地喀的巴背部生疼。
「妳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要這麼說!」薰跪坐在巴的身上，緊緊的糾住她的衣服，眼底是從未見過的憤怒，「妳明明知道這是為了、這些都是為了…」
「怎麼?”都是為了妳”，很難說出口嗎?不想承認自己後悔了?不會不甘心嗎?我活得好好的妳卻得殘疾一輩子!」
巴冰冷的話語跟冷漠的神情刺痛了薰。
「對──都是因為妳，要不是為了妳我也不會這麼狼狽!都是妳的錯，都是妳!我連劍都拿不起來，已經連劍都拿不起來了啊──」
薰斗大的淚滴落在巴的臉上，一顆顆的砸的巴心痛得無以復加。
「都是妳的錯、我好後悔好痛苦，如果不是妳我也不會一無所有，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好恨妳，恨透妳了，都是妳、都是妳害的…」
巴張開雙手反抱著薰哭泣顫抖的身軀，輕輕的慢慢的拍著她的背，任由著她在懷裡咒罵著，憎恨著，肆意的宣洩情緒。
「對，是我的錯。所以妳有權力從我身上索取任何妳失去的東西。」
***
隔日早晨，巴跟薰整理好等在門口，等緣跟朋友們打完招呼後就出發。
站在旁邊薰有些不敢直視巴，昨夜她任性的大吵大哭，一籮筐的怪罪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心裡知道不是巴的錯，那個時後卻把新仇舊恨都撒在她身上了…
巴注意到薰的忐忑，「怎麼了?還在介意昨晚的事情?」
「呃、嗯。對不起，昨晚我亂發脾氣了，雖然現在有欲蓋彌彰的嫌疑，可是我…」
「”都是為了妳”」
「啊?」
「”都是為了妳”、”要不是因為妳”、”如果不是妳”，難道不是因為我妳才這麼做的嗎?」
「不是!呃…是…?」說不是好像不對，可說是似乎又有哪裡怪怪的…雖然的確是為巴而做的，可是並不是要責備她…
「那就不需要道歉了。」巴挽住薰的手，「而且我很高興妳能這麼說。」
看著巴的臉龐，薰的臉也不受控制的熱了起來。心撲通撲通的聲似乎都要傳出胸口外。
遠處，緣小跑步的對著他們招手。
「緣回來了。我們一起回江戶吧。」
「嗯，回江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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