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末浪漫譚 第三幕 京都 幕三之六
第三幕 京都 --幕三之六--
“極端的正義，甚至不惜捨身投入狂亂…這就是目前長洲派的原動力。緋村正是代表狂的正義先峰。他要為大家完成最嚴苛的使命。”
夜裡巴提筆寫日記將這段話記下，早些時候桂小五郎特地單獨與她聊了緋村的事情，或許是怕她影響了緋村的行動吧。可以想見，一名少年被未來與大義推到劊子手的位置上，理想越純粹血腥味就越洗不掉。同情是有的，理解也是有的，她出身武家，自是了解男人會為了追求理念不顧一切。可是…無法原諒的地方也是有的，只要想起那個再也回不來的人，巴就會怨恨起自己為什麼會試著去理解拔刀齋。
***
那之後過了兩周，生命力頑強的薰恢復不少，劍心詢問她的來歷。
躺在床上的其間，薰想好各種說詞以應對劍心的問題。
「神谷薰，我的名字。清里先生是我妻子的、」講的太順臨時要改反而拗口，「不是，是我一個朋友的未婚夫，為了想給我朋友過上好日子才來京都謀個一官半職。聽說京都最近很不安全，勸清里先生回去他也不聽，只好跟蹤他，沒想到…」會被捅個透心涼…現在想起來真是有勇無謀之舉。
一個女人家在半夜跟蹤一個帶著刀的男人因為怕他有危險…?
罷了，都有個目擊殺人現場面不改色的女人了。
「妳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這才是劍心最想知道事情。
清里的事情不過是附帶問的，畢竟清里只是個被雇傭的保鑣，算不上幕府的要員。
「我見過你的師傅，比古清十郎，從江戶來的路上見過他，從強盜手下救了我，然後也聽了一點關於你的事情。」薰不打算說她從未來來的這件事情，想必沒有人會信，還可能被當成拙劣的藉口，反正在路上遇到比古這件事情也是事實。
「你遇到了師父!他、他有說─」劍心當初跟比古大吵一架後下山，他一直認為自己的決定是對的，現在卻迷網了。
「他說你是個笨徒弟。」聽到這句話劍心像是挨了暴栗一樣。
“連妳自己也救不了”
薰閉上眼，比古師傅的話言猶在耳，他說的沒有錯，然而她依舊苟延殘喘的活下來了。深吸一口氣─
「──比古先生這麼說一定有他的想法，不過呢，你做的事情不是沒有意義，或許會犯下無法饒恕的罪，其所創造出的無須佩刀沒有戰爭安居樂業的時代，我很感謝能夠活在那樣的時代。」
「說的妳好像親眼看到未來一樣。」良久，劍心微微的笑了。
巴的問題，劍心的心裡有了答案。
***
巴拿著打掃工具進到房裡。
夕陽下，坐在窗邊休息的緋村看起來還是元服前的少年…
甫拉開門，劍心就意識到巴走進來了。
「妳…」劍心抬起頭。
「老闆娘讓我打掃房間，你能夠先出去嗎?」
劍心沒回答她，自顧自的說:「上次妳問我的問題，如果妳有刀的話，我是不是會殺妳…我的回答是”不會殺”，我不會殺妳的。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絕對不會殺妳…」
「…嗯。」
似乎，已經逐漸動搖了他。
***
又過了幾周，一邊巴已經適應旅館的工作似乎打算繼續留著，薰則是能夠走動後就打算離開了。
其間劍心沒有讓這兩人碰過面，直覺認為會有麻煩，所幸巴冷淡的性格不會主動詢問他事情，薰直到稍久前都還躺在床上，留意不讓他們相遇倒也不是難事。
「我明天離開。」薰一邊扒飯一邊對著劍心說。
「妳是江戶人吧，搭船回去?」劍心也沒打算留她。
薰一口氣喝下味噌湯:「當然搭船，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我才沒那個膽子再走一趟官道，所以借我點錢吧，就當作是你砍我一刀賠償。對了，還有衣服跟乾糧…」
掰著手指薰一項一項數著。
「……我知道了。」拿她沒轍，能用錢打發了也好。
薰急著要走不是沒道理，再過不久京都會迎來池田屋事變，接著會引發禁門之變，京都馬上就會陷入戰亂，也不曉得巴是不是還留在京都，還是說已經回江戶了，不論如何，她都沒時間繼續悠哉的養傷。
一早天還沒亮，薰整理好行李後準備出發。告辭老闆娘前，薰忍不住問了她累積多日的疑問:「老闆娘，你們這裡有人用什麼香料嗎?我昏迷的時候一直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所熟悉的味道。
「我們這裡不是臭男人就幹粗活的，哪來的人灑香料。到是妳一個姑娘家這麼打扮多可惜。即使長的普普通通的也別自暴自棄啊，只要稍微妝一下…」
「老‧板‧娘!我這是為了行動方便!」薰怒的馬尾都跟著上揚，「感謝您這些時日的照顧，我這就先告辭了。」
「啊，說起來，巴姑娘身上一直有個香味…」直到薰離去後，老闆娘才想起這件事。
在廚房洗米的巴，遠遠的就聽見老闆娘放開嗓子的怨聲。
「哎!這世道就是亂，男都不男，女都不女了。」
「老闆娘怎麼了?」巴放下手邊的工作問道。
聽到老闆娘特意放大聲音哀聲嘆氣的走進來，自然明白老闆娘就是希望有人問她怎麼回事。
果不其然的老闆娘眼睛放光，神秘兮兮的說:「緋村先生啊帶妳回來之前還養著另一個女人，說出來也是為妳好，妳幹活勤快手又巧，緋村先生卻不怎麼上心，另一個女人在房裡足不出戶，緋村先生倒是好生養著她，直到今早那女人才忽然說要走，偏偏打扮的像個…」
「好香的味道啊。早啊老闆娘，有什麼可以吃的嗎?」飯塚抓著肚子走進廚房。順手就想揭開鍋子。
「急什麼!一會就開飯了!」老闆娘的閒話時間被打擾顯得不高興，拿勺子打在飯塚的手上。便到另一邊忙活去了。
「巴姑娘啊，老闆娘說的事情妳可別往心裡去，男人嘛，身邊總是會有幾個特別的女人。那個女人也已經離開了，妳就多包容點。」
「飯塚先生，沒事的話能請你離開嗎?打擾我做事了。」男人對她的評價，巴毫無興趣，至於隊裡一直以為她是緋村的女人反而方便臥底。
「是是，不妨礙妳忙活了。」飯塚訕訕的退出廚房。
那個女人離開了嗎?
看緋村經常待在那個人的房裡，本以為是他很重視的人，居然讓她走得如此乾脆，說到底男人就是這個樣子吧。
罷了，少一個變因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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